○  天资＋勤奋＋机遇＝成功  ○

　　“天资”，我本来想用“天才”;但天才是个稀见现象，其中很多是“偏才”，所以我弃而不用，改用“天资”，大家一看就明白。这个公式实在是过分简单化了，但其中的含义是清楚的。弄得太烦琐，反而不轻易说清楚。

　　谈到天资，首先必须承认，人与人之间天资是不相同的，这是一个事实，谁也否定不掉。十年浩劫中，自命天才的人居然号召大批天才，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，至今不解。到了今天，学术界和文艺界自命天才的人颇不稀见，我除羡慕这些人“自我感觉过分良好”外，不敢赞一词。对自己的天资，我看，还是客观一点好，实事求是一点好。

　　至于勤奋，一向为古人所赞美。囊萤、映雪、悬梁、刺股等故事流传了千百年，众所周知。韩文公的“焚膏油以继晷，恒兀兀以穷年”，更为读书人所向往。假如不勤奋，则天资再高也毫无用处。事理至明，无待饶舌。

　　谈到机遇，经常为人所忽视。它实际上是存在的，而且有时候影响极大。就以我自己为例，假如清华不派我到德国往留学，则我的一生完全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。

　　把成功的三个条件拿来分析一下，天资是由“天”来决定的，我们无能为力。机遇是不期而来的，我们也无能为力。只有勤奋一项完全是我们自己决定的，我们必须在这一项上狠下工夫。在这里，古人的教导也多得很。还是先举韩文公。他说：“业精于勤荒于嬉，行成于思毁于随。”这两句话是大家都熟习的。

　　王静安在《人间词话》中说：“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地。‘昨夜西风凋碧树，独上高楼，看尽天涯路’。此第一境也。‘衣带渐宽终不悔，为伊消得人蕉萃’。此第二境也。‘众里寻他千百度，蓦然回首，那人却在，灯火阑珊处’。此第三境也。”静安先生第一境写的是预期。第二境写的是勤奋。第三境写的是成功。其中没有写天资和机遇。我不敢说，这是他的疏漏，由于写的角度不同。但是，我以为，补上天资与机遇，似更为全面。我希看，大家都能拿出“衣带渐宽终不悔”的精神来从事做学问或干事业，这是成功的必由之路。